长征题材文学作为红色文学的重要分支,长期以来形成了以 “英雄叙事”“宏大叙事”“战役叙事” 为核心的传统范式 —— 聚焦红军主力的战略转移、关键战役的胜利突破、领袖与战士的英雄壮举,通过波澜壮阔的历史场景与极致的革命英雄主义,构建长征精神的叙事框架。而张元坤的《断刃成锋:红军伤兵绝地突围》则跳出了这一传统范式,以 “非英雄群体”“微观日常”“军民共生” 为叙事核心,在角色选择、叙事视角、精神传递维度与传统长征文学形成鲜明差异。这种差异不仅是对长征题材创作的 “破界”,更赋予了长征文学新的时代生命力,其创新价值在于:让长征从 “宏大的历史符号” 回归 “鲜活的人的故事”,让长征精神从 “英雄的专属品格” 变为 “普通人的共同坚守”。
一、角色选择:从 “英雄主体” 到 “非英雄群像”,还原长征叙事的 “人民性” 本质
传统长征文学的角色选择始终围绕 “英雄主体” 展开,无论是运筹帷幄的领袖、指挥若定的将领,还是冲锋陷阵的战士、坚韧不拔的女红军,其形象塑造都带有 “理想化”“符号化” 特质 —— 他们往往具备超凡的意志、无畏的勇气,即便面临生理极限与生死考验,也始终保持坚定的革命信仰,是长征精神的 “集中载体”。例如传统作品中对红军战士的刻画,多聚焦于 “过雪山时把棉衣让给战友”“过草地时嚼草根充饥仍高唱军歌” 等 “英雄行为”,通过突出个体的 “非凡性”,彰显长征的伟大。
展开剩余86%而《断刃成锋》则彻底打破了 “英雄主体” 的叙事惯性,将角色重心转向 “非英雄群像”—— 既非主力部队的战士,也非有特殊功绩的革命者,而是因重伤掉队的普通伤兵(赵刚、孙明、张勇等)、护送伤兵的基层士兵(李强),以及提供支援的乡土村民(赵有为、老猎人等)与儿童(小柱子、小花等)。这些角色没有 “英雄光环”,反而充满 “生活化弱点”:伤兵们会因疼痛而绝望(孙明因手臂伤想放弃归队),会因恐惧而犹豫(张勇怀疑 “拼尽全力是否值得”);村民们会因顾虑家庭而纠结(赵有为担心掩护伤兵连累妻儿),会因资源匮乏而犹豫(部分村民纠结 “自家粮食不够是否要分给伤兵”);儿童们会因害怕而哭泣(小花引开敌人时边跑边哭),会因懵懂而困惑(小柱子最初不懂 “革命是什么”)。
这种角色选择的差异,本质上是对长征叙事 “人民性” 本质的回归。传统长征文学虽也提及 “人民支援”,但多将其作为 “英雄叙事” 的背景补充;而《断刃成锋》则将 “非英雄群体” 视为叙事核心,通过他们的 “不完美” 与 “真实选择”,揭示长征胜利的深层逻辑 —— 长征不仅是主力部队的 “战略奇迹”,更是无数普通人 “共同坚守” 的结果:伤兵们的 “不放弃” 是对信仰的坚守,村民们的 “冒险支援” 是对正义的选择,儿童们的 “纯真帮助” 是对希望的传递。正如小说中赵有为所说:“不是只有扛枪打仗的才是英雄,能在该站出来的时候不退缩,就是在帮着红军走下去。” 这种角色选择的创新,让长征文学的人物谱系从 “单一英雄” 拓展为 “多元人民”,也让长征精神的载体从 “少数典范” 变为 “多数普通人”。
二、叙事视角:从 “宏大战役” 到 “微观日常”,让长征叙事从 “历史符号” 落地 “生活真实”
传统长征文学的叙事视角多聚焦 “宏大战役” 与 “关键节点”,以 “全知视角” 展现长征的历史脉络 —— 从湘江战役的惨烈突围,到遵义会议的伟大转折,再到飞夺泸定桥、强渡大渡河的英勇壮举,通过对 “重大事件” 的浓墨重彩,凸显长征的 “史诗性”。这种叙事视角虽能让读者直观感受长征的波澜壮阔,却也容易让长征成为 “遥远的历史符号”—— 读者看到的是 “战役的胜利”“部队的前进”,却难以触摸到长征中 “普通人的生活细节” 与 “真实生存状态”。例如传统作品对 “过草地” 的描写,多侧重 “自然环境的恶劣” 与 “战士的顽强意志”,却较少提及 “战士如何寻找可食用的野菜”“如何处理伤口感染”“如何与沿途村民沟通获取帮助” 等日常细节。
《断刃成锋》则彻底转换叙事视角,从 “宏大战役” 转向 “微观日常”,以 “限知视角” 聚焦伤兵突围的 “生活片段”—— 没有惊天动地的战役,只有 “山林里的生存”“村落里的互助”“雪谷中的挣扎”;没有波澜壮阔的历史转折,只有 “寻找一口粮食”“处理一处伤口”“传递一次预警” 的日常行动。小说用大量笔墨描写 “非英雄群体” 的生存细节:伤兵们在山林里 “挖野菜、辨水源”,为了避免被发现 “用手势交流、夜里不敢生火”;村民们 “轮流送红薯粥、缝补破棉衣”,老猎人教伤兵 “识别陷阱、用草药止血”;儿童们 “偷偷放煮鸡蛋、摇铃预警”,用稚嫩的方式守护伤兵。这些细节没有 “戏剧性冲突”,却充满 “生活质感”—— 比如赵有为妻子给伤兵送粥时,会 “把瓦罐裹在棉袄里保温,怕粥凉了伤兵喝了不舒服”;小柱子送干粮时,会 “把油纸包好的窝头藏在怀里,生怕被保安团发现”。
这种叙事视角的差异,让长征叙事从 “历史符号” 落地 “生活真实”。传统长征文学中的 “长征” 是 “集体的历史”,而《断刃成锋》中的 “长征” 是 “个体的生活”—— 读者不再是 “历史的旁观者”,而是能通过 “瓦罐里的热粥”“油纸包的窝头”“缝补的棉衣” 等细节,感受到长征中 “人的温度”:伤兵们的痛苦是真实的,村民们的善意是具体的,儿童们的帮助是温暖的。这种 “微观日常” 的叙事,不仅没有削弱长征的伟大,反而让长征的伟大更具 “说服力”—— 长征的胜利,正是由无数这样 “平凡的日常”“细微的坚守” 汇聚而成;长征精神的伟大,也正是藏在 “不放弃每一个伤员”“不辜负每一份善意” 的日常选择里。
三、精神传递:从 “英雄品格” 到 “共生精神”,拓展长征精神的 “当代内涵”
传统长征文学对长征精神的传递,多聚焦 “英雄品格” 的提炼 —— 通过英雄人物的 “坚韧不拔”“无私奉献”“英勇无畏”,将长征精神简化为 “个体的高尚品格”,例如通过 “战士把最后一块干粮让给战友” 体现 “无私”,通过 “明知牺牲仍冲锋在前” 体现 “英勇”。这种传递方式虽能凸显英雄的典范价值,却也容易让长征精神与当代读者产生 “距离感”—— 读者会敬佩英雄的品格,却可能觉得 “这种非凡的牺牲与奉献,离自己的日常生活太远”。
《断刃成锋》则突破了 “英雄品格” 的单一传递模式,将长征精神解读为 “军民共生” 的集体精神 —— 长征精神不仅是 “红军战士的坚守”,更是 “红军与人民的相互支撑、共同成长”。小说中,红军与人民的 “共生” 体现在三个层面:一是 “生存共生”,伤兵们依赖村民的粮食、草药、庇护才能活下去,村民们也依赖伤兵的保护才能抵御保安团的欺压(如护村战中,伤兵与村民共同击退敌人);二是 “情感共生”,伤兵们因村民的善意而坚定归队的信念(李强说 “不能辜负乡亲们的信任”),村民们因伤兵的坚守而看到生活的希望(赵有为说 “红军在,好日子就有盼头”);三是 “精神共生”,红军将 “平等、正义” 的革命理念传递给村民(李强给孩子们讲 “以后能吃饱饭、能读书”),村民则将 “乡土伦理”(同情弱者、守护家园)融入革命精神,儿童们则在这种共生中承接 “希望的火种”(小柱子说 “我也要像红军叔叔一样保护家”)。
这种 “共生精神” 的传递,不仅拓展了长征精神的内涵,更赋予了长征精神 “当代价值”。传统长征精神中的 “英雄品格”,对当代人而言更多是 “仰望的典范”;而 “共生精神” 则与当代社会的 “共同体理念” 高度契合 —— 当代社会的发展,同样需要 “相互支撑、共同成长”:个人与集体的共生(如团队合作)、城市与乡村的共生(如乡村振兴)、人与人之间的共生(如互助友爱的社会风尚)。《断刃成锋》通过 “军民共生” 的叙事,让长征精神从 “历史的英雄品格” 变为 “当代的生活准则”—— 当代人不需要 “像英雄一样牺牲”,却可以像塘家庄的村民一样 “在他人需要时伸出援手”,像小柱子一样 “在成长中坚守正义”,像李强一样 “不辜负他人的信任”。这种精神传递的创新,让长征精神真正 “走进当代生活”,成为当代人可感知、可践行的价值理念。
四、创新价值:为长征题材创作提供 “去符号化” 的新范式
从比较视野来看,《断刃成锋》与传统长征文学的叙事差异,本质上是一次 “去符号化” 的创新 —— 它摆脱了传统长征文学中 “英雄符号”“历史符号”“精神符号” 的束缚,让长征文学回归 “人的文学”“生活的文学”“当代的文学”,其创新价值不仅在于 “丰富了长征题材的叙事形态”,更在于 “为红色文学的当代发展提供了可借鉴的范式”。
首先,在创作理念上,它证明 “平凡” 比 “非凡” 更具 “共鸣力”。红色文学不需要依赖 “英雄符号” 来彰显精神的伟大,普通人的 “真实选择”“细微坚守” 反而更能打动当代读者。《断刃成锋》中的村民与儿童,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,却因 “真实的善意”“成长的勇气” 让读者产生情感共鸣 —— 这种共鸣,源于读者在这些角色身上看到了 “自己的影子”:每个人都可能面临 “要不要帮助他人”“要不要坚持正义” 的选择,每个人都可能经历 “从害怕到勇敢”“从懵懂到坚定” 的成长。
其次,在叙事手法上,它证明 “微观” 比 “宏大” 更具 “渗透力”。红色文学不需要依赖 “宏大场景” 来凸显历史的厚重,“微观日常” 的细节反而更能让历史 “活” 起来。《断刃成锋》中的 “瓦罐热粥”“油纸窝头”“缝补棉衣” 等细节,比 “战役胜利” 的描写更能让读者感受到长征的 “温度”—— 这些细节会留在读者的记忆里,成为他们理解长征精神的 “具体载体”,而不是抽象的 “历史概念”。
最后,在精神传递上,它证明 “共生” 比 “个体” 更具 “当代性”。红色文学不需要将精神局限于 “英雄的专属品格”,而应拓展为 “集体的共生精神”。《断刃成锋》中的 “军民共生”,让长征精神从 “历史的遗产” 变为 “当代的资源”—— 它告诉当代人,长征精神不是 “过去的故事”,而是 “当下的准则”:在社会中学会 “相互支撑”,在生活中坚守 “正义善意”,在成长中传递 “希望火种”,就是对长征精神最好的传承。
结语
从传统长征文学的 “英雄叙事” 到《断刃成锋》的 “非英雄叙事”,不仅是叙事范式的转变,更是红色文学 “回归本质” 的必然。传统长征文学以 “英雄” 彰显长征的伟大,《断刃成锋》则以 “普通人” 诠释长征的伟大 —— 前者让读者 “仰望长征”,后者让读者 “走进长征”。这种转变的价值,在于它让长征文学摆脱了 “历史的距离感”,获得了 “当代的生命力”;让长征精神摆脱了 “符号的抽象感”,成为 “可践行的生活理念”。
对于长征题材创作而言,《断刃成锋》的创新不是 “对传统的否定”,而是 “对传统的补充与拓展”—— 它让长征叙事的谱系更完整(从主力到非主力,从英雄到普通人),让长征精神的内涵更丰富(从个体品格到共生精神),让红色文学的受众更广泛(从历史爱好者到当代青少年)。未来的长征题材创作,若能借鉴这种 “去符号化”“重真实感”“近当代性” 的叙事范式,定能让长征故事在新时代焕发出更持久的魅力,让长征精神在当代社会传递出更强大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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